路 作者 芬妮 海伦 九十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神州大地，出国劳务热潮也成为一种时尚 。福建沿海一带，一些人将“出国”当作追求目标。有人以各种渠道走出国门， 冒险闯到太平洋彼岸谋生和拼搏。有本钱的无本钱的都想到美国，他们不为什么 ，就想多挣点钱让一家老小生活好一些，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跋山涉水，闷车箱， 憋屎尿，就为了追求他们心中的“优裕生活”。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精彩，不亲 眼目睹确实有些冤枉，因此一幕幕的辛酸剧在不断重演。 本文叙述的故事，表达主人翁对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希望有共同经历的朋友们更 加珍惜已经拥有的一切，因为这些来之不易。 L，系福建省人。1992年八月随同六位老乡一起踏上漫长征途，一路饱经风霜，历 尽沧桑，绕道十二个国家，辗转二十一个月， 1994年五月终于到达美国。 1992年8月3日傍晚时分，L怀着沉重的心情告别妻儿老小，六人在预定地点一起带 着家属坐小巴士往省城预先订好的饭店。 车厢里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好心情交谈，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盘算着，不知这 么一分别什么时候才能一家团聚，再说这一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只见丈夫们若 无其事地把头扭到一边，让窗外的风带走他们的忧虑，妻子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 么话，只是静静地流泪，想让眼泪把自己的担心一起洗掉，好让心上人平平安安 、顺利实现理想。L的妻子和其他家属一样想送丈夫一程，多给丈夫一点信心和勇 气，在省城饭店，他们对视着，一句话也没说，L就是不断的点头，他似乎明白了 什么，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妻子会挑起家庭的担子，将一家老小照顾好。在分别 的日子里只有各自保重。 L的妻子是一位内心十分坚强而体质柔弱的女性，她不想让丈夫看到她依依不舍的 样子，更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下落泪，所以当晚匆匆叮咛数语就坐车回家了。 8月4日晚8点，L等人在C先生指挥下乘坐大巴往深圳，此时他们谁都不知道中途会 怎样，既然已踏上旅程就别想太多，随它去吧。从省城开往深圳大约要花二十小 时。下午四点左右到达深圳。C先生已无踪影，或许去帮他们找吃找住的，或许在 紧张联络下一站的线路。这六个人就在下车的地方踱步，心里虚寂不踏实，个个 都在埋怨C先生不打招呼就走人，这等不负责任的举动。天色渐渐暗下来，还是见 不到C先生。怎么办呢，为了不让自己更疲惫，他们六个人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就 找块“乐土”就地“随遇而安”打起了呼噜来，有的还在不安地翘首企盼。他们 就这样在街头度过了烦躁的南国秋夜。 他们盼望着黎明的到来，盼望着迎接他们的是美好的明天。 8月5日，C先生果然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将他们领到一家实惠旅店暂住下来。那家 旅店叫“和平旅店”，这是一家十分简朴，设备陈旧的旅店。C先生为了节省开支 ，特地找了一家估计价钱特别便宜的住下来。六人在和平旅店住了两个晚上，床 垫虽然陈旧，但跟露宿街头相比，简直快活得不得了。出门在外，他们个个都识 趣多了，他们关心的不是住宿条件好坏，而是明天的行程。 8月8日，C先生一路交接让其女婿H先生带L等人过海关。从住处到达关口须步行一 个多小时，H先生帮他们办完手续顺利过关。在入关处设有地铁站，通过地铁通往 整个香港，H先生买了地铁片（相当车票）让L等六人上地铁开往九龙。地铁有时 在路面奔驰，有时闯入地下，犹如一条巨龙穿梭在香港特区中心。 香港是一个十分繁华的中国特区城市，当时香港还没回归，总觉得和大陆内地有 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具体的却一时说不上来。香港的夜景特别迷人，通街张灯结 彩，霓虹通明，许多娱乐场所通宵达旦营业，人流穿梭，车辆来往，好像白天人 们忙着上下班一样。到达香港九龙时天还下雨，H先生打发L等下车，说就地停留 片刻，马上会过来接应，H先生急急忙忙也不交待在此处停留多久。由于下雨显得 冰冷，六个人的心情也变得特别阴沉，他们不停地为自己祈求天地保佑，平安、 顺利，此时再美丽的夜景他们也没有心情去欣赏了。雨愈下愈密，他们单薄的衣 服湿透了，一时找不出替换的衣服，冰凉的衣裳贴在身上，不禁让人打起冷战来 ，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八方来人，希望来者是接应人。大约在九龙附近徘徊两个多 小时，H先生终于出现了，他将累兮兮的六条汉子引到一间简陋客栈住下来。疲惫 不堪的他们不敢再想像离乡背井的滋味是何等苦涩，因为毕竟这才刚刚开始，更 艰难的路还在后头。 |
